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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討厭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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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實話,劍走偏鋒的治療可能真的會出什麽問題。

中原中也此刻正在後悔自己的決定,身邊這位總是拉長語調叫著自己名字的家夥,直接將他拉回十幾歲時那段讓他惱火的過去了。

嘴巴裏更是在念叨著‘中也,你剛剛真的是刺傷我了啊’‘啊,中也,真是太過分了,我們明明是搭檔,你怎麽能夠背刺我呢?不對,是那麽堂而皇之地襲擊我呢?’這樣話語,繼而得寸進尺。

明明就是在偵探社的臨時事務所,對方儼然是在自己的住所,每一個言行舉動,都有著說不出的自我和任性。

那種自由而又肆無忌憚的行事,簡直讓身邊人差點驚掉下巴,就連中島都有種面前這人不是太宰先生的感覺,更別說那個還在探究著太宰的織田。

而太宰也完全是一副我不認識這個誰那個誰的樣子。

亂步瞧著坐在對面沙發上,正在調侃著港口現首領的青年,莫名有種自己平時行為尚且良好,以後還是多多關照那群同事的想法了。

而中島則是在連連追問著‘太宰先生,你真的不記得之前所說的事情’之類的話。

“你好煩拉,我為什麽要認識你這樣的小鬼呢?”黑發的青年穿著幹凈的病號服。

如果剛剛不是廣津的勸阻,估計他就會穿著那件沾染自己鮮血的衣服,對著殺人兇手頤氣指使了。

不過他現在的口氣也頗有點那種意味兒,看著中島也是滿臉的陌生,伸出的手指則像是在挑選惡作劇的目標,那張嘴巴帶起的弧度都有著說不出的惡意。

但偏偏卻讓中也和廣津兩人莫名的有種‘太宰這家夥完全是活力滿滿’的感覺,這種感覺倒是和以前很相似。

中也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,中島有些焦急的追問也很古怪,但能幫自己纏住對方也算是好事一樁。

他想把這裏的事情盡快處理掉,便直接道。“我本打算再借此將這個笨蛋也放在你們這邊的,資料也準備好了,但目前出現了情況。”

“到底哪個笨蛋在說笨蛋的呢?”就像是安裝了雷達一般,中也的話語中完全沒有附帶姓名,而笨蛋就主動歸號。“你是叫中島的對吧,總之現在你要閉上嘴巴,我要聽這個小矮子說。”

“太宰先生——”

“閉嘴!”

雖然沒有冷聲厲呵,但那彎起的嘴角卻莫名讓廣津想到了多年前對方還是幹部的時候,對於不聽話的部下也是笑瞇瞇的,但手下的動作卻完全不客氣。

如果對方此刻有槍的話,中島一定是被彈丸擊中的那個。

太宰察覺了探究的目光,那是帶著狐疑和打量,又極為小心隱晦的目光,他擡起頭對著廣津的方向就是一笑。

但又很快將註意力集中在真正的目標上。“中也,你不能太勉強自己,蛞蝓不管再怎麽費力思索,也不能證明自己的腦子是確實存在的。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,怎麽樣?”說著,他環視這個會客室內的所有人。“這裏的大家都不會嘲笑你的!”

結束語真的是斬釘截鐵,但表情從剛剛開始就有些微妙的偵探社社員,此刻都有些不知所措,他們完全想象不到與謝野醫生出去一會兒,就治好了一個嘴巴這麽糟糕的人。

大家紛紛將那奇怪的目光投向女醫生,又把憐憫的視線移向那位握著拳頭,在忍耐的港口首領身上。

天天面對這樣的人,看來港口黑手黨的生活也不怎麽樣嘛。

中也已經明白了在貨車上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那種煩躁感,和想對對方下手的沖動了,這種感覺真的是好久沒有過了。

此刻他真的是能感受到自己額頭上的青筋在跳動著。“長話短說,我剛剛收到情報,異能特務科的種田遇襲了。”他壓制住自己的煩躁。

帶來的卻是如同春日驚雷般的消息。

福澤諭吉的臉色瞬間產生了變化,其他偵探社的社員雖然對種田的存在了解不多,卻還是知道什麽是異能特務科的。

而此刻表情沒什麽變化的只有太宰,對方以著一種事不關己,對此毫無興趣的神色,看著其他人。

最後把目光放在了中也身上。

中也也發現了他的視線,這家夥看人完全不知道遮掩,不過他不就是這樣性格的人嘛。

只是太宰的目光有些奇怪,看過來的視線完全就像是在觀察什麽稀有動物,太宰也察覺會客室內空氣有變,但對看自己的人,還是大大方方回了一個笑容。

反倒是這個笑容,讓中也皺起了眉頭。

古怪。

“具體的事情,可以細說嗎?”福澤道。

雖然以他的人脈能夠探聽政府部門內發生的事情,但還沒有能夠深入異能特務科的本事,那是根本不存在的機關,能夠得知消息的只有內務省的人。

福澤還未知曉這個情報背後意味著什麽,但亂步已經想到了,他眉頭皺起來,黑手黨已經和特務科聯手了嗎?

“我了解的也不多,情報只是說在不久之前種田遇襲,具體遭遇誰襲擊,被襲擊受傷的程度,亦或是其他的,目前還不清楚。”特務科還無法信任港口,怎麽可能給太多情報。

種田這件事說出來,大概就是為了試探這邊是否知道些什麽。

正如他所了解的,特務科沒有任何的實權,能夠動用的武力也很少,因此他們只有兩個選擇,一個是借助港口的力量亦或是武裝偵探社,這屬於外部。

另一個則是政府部門的特別部隊——獵犬。

如果這個時候獵犬出現的話,倒還……

“中也是在動腦筋嗎?”討人厭的聲音又響起來了,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沙發凳那邊挪過來的青花魚正歪頭看著他。

那雙眼睛不再像是剛醒來的那樣,好似藏著什麽危險猛獸,此刻倒是清澈得很。

也完全不像是在那棟大樓的頂層,像是在竭力地壓抑著什麽,讓自己陷入深不見底的泥沼之中,反倒有種自由和快活,就像是剛剛肆無忌憚,全然不把這邊偵探社的人放在眼中的旁若無人的發言一般。

中也唇瓣蠕動了下,有點像是剛進黑手黨沒多久的太宰。

太宰眨了眨眼睛,搭檔這麽看著自己倒是沒什麽關系,但看自己發呆那問題就大了啊,他伸手在中也面前揮了揮。“中也終於把自己的腦子搞壞掉了嗎?”

一記手刀敲在太宰的頭上,不重不輕,完全沒有用上任何的異能力,但討厭的小鬼還是抱著自己的頭,好似受到了什麽重擊一樣,裝模作樣地發出了一聲‘啊’的痛呼。

這戲精的模樣,還是完全沒有變。

“可能是不加班了。”中也不自在地嘀咕了句。

“中也,你剛剛說了什麽?”

他循著聲音再次看向對方,認真又專註地目光讓太宰不由放下手,連神情也不由正色起來。

“你沒了黑眼圈倒是挺正常的。”倒不如說現在的太宰,有些奇妙的和自己親近起來了,都忍不住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太宰了。

但毫無疑問,這欠揍的有毒嘴巴,就是那家夥。

中也心裏的疑惑沒了,身邊人反倒皺起了眉頭,太宰不由看向身後的廣津,老紳士垂下眼瞼,表示什麽都不知道。

“……”他又將目光轉向一旁怪怪閉上嘴,又看向這邊欲言又止的中島。

“偵探社的這起襲擊事件,是境外的幾個異能力組織策劃的,具體這裏面有多少人的手筆,我目前的情報還不足以分享出來。”

“你是知道的不是嗎?首領君。”

太宰因亂步的稱呼又把視線轉移了過來,眼睛眨了眨。“我說今天的中也怎麽那麽奇怪,原來是帽子沒有戴啊,中也,你那頂審美在蟲子眼光以下的帽子呢?”

他用著好奇的目光,試圖挑戰重力使的極限,偵探社的社員忍不住向這位不停在死亡邊緣反覆橫跳的青年,投去了敬佩的目光。

但不知道為什麽,國木田此刻卻覺得自己的胃部在抽痛。

廣津彎下腰,在太宰耳邊道。“太宰先生,中也先生已經接受您的任命書,成為港口的首領了。”

太宰的臉上在這一瞬間出現了空白,極為短暫的空白,還有錯愕,再看向中也時,他的活力似乎消失了。

只是規矩地坐好,中也總覺得他又要搞事情,不由分去一部分心神。

但他還是回答了亂步的話。“是北美的Guild。”

這是個算得上是都市傳說的異能力組織了,聽聞背後有著強大的支持者,甚至在政壇內都有著對方活動的身影。

而卻是這個組合,是主導襲擊他們的罪魁禍首嗎?

中也看向中島。“參與懸賞的幾個境外組織,已經有兩個登陸了橫濱。”

“那另一位呢?”亂步問。

廣津從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,放在茶幾上,亂步瞳孔不由緊縮,與謝野也看到了照片。“他在偵探社附近出現過。”

“什麽時候?”

“就是襲擊的那一天,我和亂步趕回來時遇見了。”

“是魔人啊。”

太宰的聲音傳到了中也的耳朵裏,中也看向他,發現從醒來後神色一直輕松的對方,此刻已經滿臉的肅然。“你認識他?”

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用‘你之前為什麽調查他’之類的表明對方早就知道的話語,但到嘴邊的話卻硬生生變成了這種的疑惑。

太宰擡頭,對著搭檔就是一笑,那笑容是極少出現在對方臉上的,不帶任何虛假的笑。

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太宰的目光又變得空洞起來。“中也,你忘記了嗎?我們所遭遇的那場有關巨額遺產所引發的慘劇。”

龍頭戰爭。

那場戰鬥浮現在中也的腦海中,繼而他又想起了澀澤龍彥,從鐘塔侍從那邊獲取的資料上有寫到。

“我正是在那次的慘劇裏,才知曉了這個人物,並產生了深深的忌憚。”太宰此刻的話語,傳到中也的耳中,讓他有種對方好似在夢中一樣,雖然吐露的字句清晰,卻像是在囈語。“對,沒錯,我之後應該有調查過他。”

“——”太宰扭過頭,直視著搭檔的目光,像是確認地問。“他再次出現在橫濱了嗎?”

中也點頭。“是。”

在這片土地上陰影始終存在著,並不斷的蔓延,就像是幾年前看到的那片霧氣一般。

中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,他再次對還在討論著什麽的偵探社道。“我們要負責近海的控制權,在其他的事情上恐怕抽不出精力來。”

“是有關藤本議員的事情嗎?”

中也蹙眉,沒想起來是誰,亂步將報紙遞過來。“是雇傭傭兵襲擊港口的那位官員。”出聲的是中島。

這件事本來就是他負責的。

而亂步遞來的報紙上則是這位議員自殺在了旅館中,但他的死亡並不是人們關心的,占據整個版面的是他受賄的事情。

中也放下報紙,他站起來。“不是,是組合可能通過港口登陸橫濱的事情。”

他踢了下似乎呆楞住的太宰。“這是關於政府部門,乃至租界的事情。”

藍色的瞳仁轉動著,移向亂步所在的方向。“不要插手力所不能及的事件,這是你們收留我們兩個成員的忠告。”

聽到這句話,亂步不由看向中島,那個叫鏡花的少女一直沒有看見呢。

中島沒有看向任何人,而是低下了頭,隨即在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對方的意思,福澤被一個一個的消息差點砸暈了頭,他只是在沈默之後,才問出口。“你確定嗎?”

“——我不能給收留我的你們帶來麻煩。”

回應他的少年壓低的吼聲,太宰在踏出會客室的大門前,不由看向了他。

“好奇怪啊,中也。”

“有什麽可奇怪的。”他說話時,將脖頸下勒的不怎麽舒服的領帶扯開,這樣板正的裝著根本不適合他。

麻煩。

“不,沒什麽。”

太宰邁著輕快的步伐踩上前面人的影子。

“接下來該說說你的事情了,太宰。”

“中也不是已經猜到了嗎?”黑發的青年一個大跨步就追上了前面人,和他並肩同行。“僅僅是死了的意思。”

“是不是很感興趣我為什麽又活了,但也可能是死的並不是我這麽一回事兒呃,不過以中也的智慧應該很難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吧。話說中也,你每天喝牛奶,身高完全不見長呢,你看看,我們之間的差距,真是——”

一個身影直接飛踢過去,那穿著病號服的青年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地躲過去,只是身形不穩直接栽倒在地。“啊啊啊,躺的太久,感覺身體完全不是自己的了。”他沒有起來,只是看著身前人的笑容,道。“太過分了,中也竟然自己一個人在笑。”

中也撇嘴。“還不是你這家夥太弱了啊。”

“是啊,我還是太弱了。”

“——嘖,這麽承認反倒有點惡心。”

中也踢了下太宰的腿,那力量太輕了,就跟羽毛蹭到皮膚的感覺差不多,但太宰卻忍不住笑了。“借個肩膀吧,搭檔。”

黑色的瞳仁裏倒映的是清澈的蔚藍天空,中也看了他一會兒,肩膀拉了下來,把手從衣袋裏抽出,伸過去。

他扭過頭看向別處,輕聲說了句。“歡迎回來。”輕的好像是在對自己說。

太宰瞧著自己的搭檔,微不可見的弧度從嘴角和眉間拉開,他一把抓住那只手。“剛剛中也是不是說了什麽?”

“沒有!”

一把將人拉起來,縱使身高不一,但這只手就是有這樣的氣力。“中也你剛剛有說什麽對吧,我聽到了,好像是——”

“閉嘴!”

“要我覆述出來嗎?中也你是不是害羞了!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我看見了!”

“什麽?”

“港口黑手黨的BOSS,羞憤不已的模樣。”

“……你這家夥!”

“嗯?”

“呼——太宰,我果然討厭你!”

“這句話我才想要說呢,中也,我也最討厭你了,明明就是個小矮子,別以為當上了首領就能踩在我身上。”

“到底是誰踩在誰的身上啊,繃帶浪費裝置。”

“哈哈哈哈,這次你可是說錯了,我身上沒有任何的繃帶!”

中也一楞,隨即看向對方,太宰更是一副贏了的的表情,不過確實如他所言,全身上下露出的皮膚上沒有任何的繃帶,而且這繃帶還是自己……

中也不由垂下頭哀嘆了聲,但肩膀就被人抱住了,他當即反應就是想去掙開。

“我回來了,中也。”

沒有任何調侃和惡作劇的意味兒,縈繞在鼻間的只有病號服上帶有的淡淡的,特有的新衣的味道。

“太宰。”

“嗯?”

“回去你要加班!”

“唔啊!太過分了啊,我才剛醒啊,中也也開始變得像森先生那樣會奴役人了嗎?”

中也將人推開,伸手摸了下鼻子。“還不是你留下的爛攤子啊!”

“過分,早知道我就睡到中也把所有事情都解決了。”

“那我不介意再補兩刀。”

“唉——”

“感覺和平時的太宰先生完全不像呢。”

中島站在走廊上,身邊是和他一同看著遠處兩道身影的廣津。“是啊,真的不一樣了呢,這樣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“放心什麽?”中島看向自己身邊的老人。

這位老紳士只是微笑著,又滿帶祝福地守望著那兩道身影。“放心中也先生不會成為這個港口的奴隸,只要有那位的存在,雄鷹始終都會展翅於高空,而不是束縛在鳥籠之內。”

中島聽到這句話,不由有些悵然。“我第一次看到太宰先生那樣。”

“或許你以後還能看到更多。”廣津瞧著這位少年。“你真的決定了嗎?”

中島沒有立即回答,他抿緊唇,時間在他們的腳下一點一點地流逝,然後他不再猶豫,不再糾結。

“這次,就請讓我利用港口黑手黨吧,廣津先生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這個IF線的背景是以森鷗外死亡的背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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